若要问谁是这大千世界最忠实的记录者,谁是这时代发展最敏感的观察者,我想,那一定是被誉为“无冕之王”的记者。
记者的双脚,是为丈量大地而生;记者的双手,是为记录民生而生;记者的眼与耳,是为观察与倾听而生;记者的一颗心,是为思考与求索而生。在优秀记者的笔下,有时代的印痕,有社会的变迁,有家国的情怀,有人生的思索。
踏遍青山人未老,书尽红尘文亦奇。这组文章,特邀本报记者撰写,讲述的故事虽各有不同,但都是在他们的工作经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话题。从中我们可看到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剪影,更可听到伟大祖国阔步前进的足音。
——编 者
鼓岭传奇折射中外情谊
吴绮敏
刚刚过去的2012年,一个感人的故事再次跨越太平洋,被念及、被传诵、被续写……那是缘起于福州鼓岭的,美国教授密尔顿·嘎登勒夫妇追梦、圆梦的故事。
2012年2月15日,习近平同志在美国友好团体欢迎午宴上发表演讲时,深情讲述他亲历的鼓岭故事——《人民日报》1992年4月刊文《啊,鼓岭!》,细诉密尔顿·嘎登勒教授终生眷恋鼓岭的不了情,嘎登勒太太欲替丈夫寻梦而不能的无限怅惋。时任福州市委书记的习近平读后深受感动,决定邀请嘎登勒太太访问鼓岭……
2012年3月,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校长卡塔希专门致函习近平,感谢他当年帮助该校已故教授嘎登勒的遗孀圆“鼓岭之梦”,感谢中国人民对一个美国家庭的友善和厚谊。
鼓岭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质朴谐美的人文环境,令嘎登勒家族的中国情缘绵延不竭。1992年8月,我随嘎登勒太太登上鼓岭,感知她凝神静思、远望群山的衷愫,见证她同当地数位年逾九旬的老者畅叙鼓岭往事的欣怿。2012年9月,我亲眼见证嘎登勒家族后人同其他十来位国际友人的后裔返回鼓岭寻根,记忆中的清风、薄雾、柳杉,衬托着今日经过修复改造的古街、老屋。人们致力于“把鼓岭打造成为有福之州的新名片”,期待及早将这里建成国家级旅游度假区。经济发展的律动弦音,让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和情感递积更具活力。
几天前,碰巧翻出嘎登勒太太二十年前从美国寄来的、记录那次圆梦之旅的文字,不由得再次被那字里行间洋溢的喜悦和深情所感染——“好精彩的旅行!在每个地方都得到了热情的欢迎。”“我会永远记得他们的笑容。”“返回美国的时刻来临……我又一次感到怅然。”“中国人民的友善一直延续到旧金山,总领馆谢先生到机场接我,专程送我回到戴维斯的家。”
福州2000多年历史的脚步,留下中外交往的万千足迹,满载友好传奇,鼓岭更是不断深植友谊之树。尊崇“以和为贵”、“和而不同”理念的中国,孕育“敦睦邻里”、“善待他人”和谐文化的中国,呈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胸怀的中国,让无数国际友人终生眷恋。
过去、现在、将来,鼓岭梦起,好梦常圆。
十天变化刻录十年发展
叶蓁蓁
十年前,初次迈入人民日报社大门时,没有想到这份报纸今天会有这般惊喜!
十年后的2013年1月3日,一条国际新闻《美国国会通过“财政悬崖”议案》在一版显要位置刊出。长期关注《人民日报》的学者说,此前只有美国“9·11”事件有过类似报道。随后几天,2013年拉斯维加斯国际消费电子展开幕,世界首条地铁驶过150年,接连在一版大幅报道……“《人民日报》变脸了!”除了同行和专家,普通读者也开始赞叹。
作为一份有世界影响的报纸,重要国际新闻自然要登上一版,这本不稀奇。为什么我们此前没这样做呢?因为,中国发展利益的边界不同了,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正在改变。
1月4日,舆论监督稿《武汉赫山 无奈“解毒”代价高昂》出现在一版头条,报道了武汉一块土地因农药厂污染而难以开发利用,结果不得不荒废8年、耗费2.8亿元巨资进行“解毒”。很多人惊讶于“舆论监督上了《人民日报》一版头条”,更多的人则从中读出环境污染的时间代价和金钱代价,读懂了 “生态文明建设”是何等紧迫。
舆论监督一直被视为代价最低的纠错机制。新年,舆论监督不时出现在重要版面。这与十年前相比,无疑是巨变。并非单纯批评,而是推动进步、完善机制,我们的监督突出建设性。
惊喜不断涌现。一版内容不仅在增量改革,领导人活动、重要会议、重大政策等存量优势,也在创新报道的探索中……
历史从来无法割断。2013年头十天发生在一版的变化,是十年未曾止步的改革创新之旅的再次加速。
十年前,《人民日报》第三次扩版,新创办视点新闻版;2005年,经济新闻、政治新闻、文化新闻版全新亮相;2009年、2010年,《人民日报》连续扩版,国际新闻的总量由每天2个扩充到4个,匹配中国与世界的深度融合;2013年初,评论版创办,关注热点,凝聚共识,推动进步,党报的声音在众声喧哗中更加响亮!
这份报纸向来被视为治国理政的重要资源。点滴变化折射执政理念的不断刷新,刻录民族走向复兴的足迹!作为其中一员,见证这一切变化,“自豪”实不足以描述心中的澎湃。
滔滔洪水难淹永恒记忆
刘 杰
当记者几十年,记忆最深的是参与长江、淮河多次抗洪斗争的报道,在那些记忆里面,有军民抗洪抢险的感人场面,有冒雨采访写稿的辛苦体验,也有一些很细微的场景,看上去似乎无关紧要,却牢牢扎根在脑海深处。其中,就有洪水旁的那一棵树、一间房与一只狗。
那些年,安徽因长江、淮河闹洪水而吃尽了苦头。最厉害的是1998年那场洪涝灾害,当时,我与本报多名记者日夜泡在第一线,全程报道抗洪抢险斗争。7月29日,长江第三次洪峰进入安徽,在416公里的皖江两岸,103万抗洪大军齐心协力,奋战在皖江大堤。8月2日,皖江两岸全面吃紧,铜陵县东西长江联圩出现险情,抗洪战士与当地群众纷纷跳进洪水,奋力堵漏固堤。那一天,我正在堤上采访,满眼都是滔滔洪水在肆意冲击堤岸,就在一处眼看要被淹没的地上,长着一棵柿子树,树下拴着一条小狗,正竖着耳朵望着洪水,不断地叫唤。离树不远处有间农舍,孤零零的,显得空空荡荡,估计主人早已在大水到来前转移了家当,投入到抗洪大军之中去了。兴许走得太匆忙,把系在柿子树上的小狗给忘记了。
防洪堤上,人影穿梭,正是最为忙碌的时候。哪里有了险情,马上就有人跳进水里去抢险,所有人都在与洪峰进行殊死较量,没人顾得上那条望江而吠的小犬……幸运的是,经过大家的奋力拼搏,大堤保住了,人们的生命财产有了保障,那棵柿子树、那间农舍、那条树下的小狗,也都免去了覆顶之灾。
我却再也忘不掉洪水中的这一幕场景。我常常想,江河不治,岁无安澜。长江洪水之后,国家投巨资构筑长江永久性堤防,同时对淮河水患进行了根治。国力盛则水利兴,两岸百姓再也不受洪水滋扰,那曾经可能有覆灭之灾的农舍、柿子树、小狗,再也不用承受这样的风险了。
美丽汶川从坚强再出发
刘裕国
汶川,因灾难而崛起。
汶川的美,不在她的山,不在她的水。你看,错落有致的新房民居,连绵成片,如珠玉四落;飞跨江河的公路桥梁,穿山越谷,似丝带飘舞;崭新精美的村镇园区,生机勃发,像雨后春笋。
那一张张笑脸,是灿烂的格桑花,盛开在羌寨的坡坡坎坎。曾经的痛,已落地为泥,缝合着山河的裂缝。
水磨镇,这个在“5·12”以疼痛的方式走进人们记忆的羌寨小镇,牵动过亿万华夏儿女的心。4年后的今天,当我来到她面前,“悲哀”已成历史。
人居共山水一色,经济与文化齐飞。傲然挺立的碉楼,淡雅素洁的新居,白石兀立的屋顶,高高飘扬的彩旗,肤色各异、络绎不绝的游人……新家园、新生活、新产业骤然而至。
卖烟熏老腊肉的老板,在重建的家园里花3年时间喂肥了一头500斤的猪王,制成熏肉,高挂在柱梁,等待曾援建灾区的远方亲人前来品尝。长寿村的老人们,走过“5·12”,一定会更加长寿。你看,在他们笑容绽放的脸上,一道道皱纹都落满了温暖的冬阳。
萝卜寨,碧水映青山,云雾绕群峰。依山而筑的新羌寨温馨迷人,“村有主导产业,户有致富门路”不只是写在墙上的标语。黄泥新楼,炊烟袅袅,黄灿灿的玉米挂满屋檐。香喷喷的洋芋糍粑端上来,围坐在电视机前的老人和孩子发出的笑声暖人心田。
震源映秀镇。新年千人坝坝宴的180张桌子上摆满了180桌的欢欣与热闹。傍晚,当地群众围着篝火翩翩起舞,跳出了自信与豪迈。曾经哭泣的村镇,荡起歌声与欢笑;曾经破碎的山河,溢满幸福与祥和。
汶川,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再一次向世界展示中华民族强大的生命力与自强不息的精神。回望汶川,她向世人昭示:一切美丽都是苦难磨砺出来的,一切苦难都是可以战胜的。
从苦难出发,汶川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从江原道行进到亚布力
李中文
汽车在韩国的高原与丘陵间一路穿行,冷峻苍凉的观感与初出国门的兴奋令我毫无倦意。此行是1999年,我们的目的地是位于韩国江原道的龙平滑雪场,第四届亚冬会在这里举办。
抵达龙平滑雪场时已是暮色四合,璀璨灯光映照下的龙平滑雪场,银装素裹,让人感到别样亲切。
为期八天的采访,每天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赛场,脚下“嘎吱嘎吱”,心中一片纯净。有关那届亚冬会的报道,如今已难在回忆中还原完整轮廓,但还清晰记得那时的申雪、赵宏博羽翼未丰,张丹、张昊仍是青涩少年。在龙平滑雪场带给我最深触动的,是第一次乘坐密封极好的缆车, 感到缆车里的安稳舒适,和在国内北大湖滑雪场乘坐缆车时被冻得恨不能从缆车上跳下去的感受,反差实在太过强烈。而在龙平滑雪场不时看到一家人带着全套滑雪设备前来度假的温馨场景时,我也不禁心生羡慕:什么时候在国内也能见到这样的温馨场景?
2012年,当我有机会来到国内首屈一指的亚布力滑雪场,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激活。在亚布力,举家前来滑雪的场景已不鲜见,但总还觉得亚布力滑雪场的整体布局和服务理念似乎少了一份精细与亲切;在亚布力,我也终于见到舒适度颇高的缆车,在欣喜之余想到另一个问题:滑雪场要得到更多青睐,在硬件投入之外,是否还要考虑通过独特文化氛围的营造来拨动人们的心弦?
从1999年到2013年,申雪、赵宏博已经退役,张丹、张昊也已经长大;从1999年到2013年,我也从青年步入中年。回想龙平滑雪场的浪漫,感悟亚布力滑雪场的变迁,欣喜中更有期待……
岁月无痕映照成长历程
富子梅
三十五年前,我正上小学,课余常跟母亲去上班。那时母亲工作所在的呼和浩特市制药厂在我看来是一家大企业。每次去,我总在车间里跑来跑去,在母亲同事们的关照中得到各种美食:有时是一块制药原料豆饼,有时是一块甘草药膏,有时是装在破损瓶子里的葡萄糖水。
但好景不长,改革开放后的1984年,这家大药厂倒闭了。母亲失去工作,我的各种零食也断顿了。后来,我才明白,那时母亲所在的药厂管理是多么松散,竟然可以任凭一个小孩在生产车间里随意跑动,而产品又是那么单一,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竞争力自然弱不禁风。
岁月无痕,跨入21世纪,我有幸采访报道药品监管领域,接触了许多制药企业,不仅有国企、民企,更有跨国公司,和记忆中的呼和浩特制药厂相比,现在药企的门可太难进了——难在严格的管理,难在对药品生产环境近乎苛刻的要求。比如,在石家庄制药集团,要通过特别的批准,还要经过除尘、更衣、戴帽子、戴口罩、换鞋子等一系列程序,才能进入,而且也只能看到一部分生产过程,技术要求最高的环节,往往是计算机控制的无人操作间,即便是企业内部人员也不能进入,更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的孩子出入。
时代飞速发展,今昔变化巨大,如今,我们的原料药、疫苗产量已经领跑全球。药企脱胎换骨的改变,正是我国改革开放35年经济迅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持续提高的生动注脚。我的亲身感受也足以说明,跨上新台阶的药企正在一步步走向现代化,融入世界,他们中的佼佼者正在跻身全球先进制药企业的行列,为人类的健康事业作出贡献。
日月潭边难忘浓浓乡音
吴亚明
太阳还没爬上水社大山,日月潭沉浸在游丝般的晨雾之中,四围一片宁静。这个时候,水社码头旁鸿宾饭店的叶国梁和他太太却早已起身,忙着在厨房里为客人准备早餐。
“早餐有西式的和中式的,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大陆朋友喜欢喝稀饭,吃咸菜,我们准备了地瓜稀饭、榨菜、萝卜干,还有台湾的酸笋,他们蛮喜欢。”叶先生一边麻利忙着活计,一边与记者闲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看这几年,日月潭周边盖起了多少饭店和度假村,湖上的游船更是数以百计。这一切都拜大陆游客所赐,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以前我们一周有五天都在休息,2008年7月开放陆客来台旅游后,这里的游客多很多,每天都像在过年。”说到这里,忙着摆台的叶太太补充道:“开放‘自由行’后,我们店里还多了不少自由行的客人。我们在一个台湾网站上挂了饭店的资讯,有些陆客在大陆就跟我们定好了房间。”
第一次来日月潭时,时隔“9·21”大地震不到两年,日月潭十分萧条和落寞,那次整个饭店的客人就只有我和另一位记者。晚上与叶先生泡茶聊天的时候,叶先生感觉前路渺茫,唯一寄望于开放大陆居民来台旅游。所幸在两岸同胞的努力下,叶先生的愿望终于一步步变成现实,鸿宾饭店也从门可罗雀变为宾客满堂。
不知不觉间,阳光照彻了整个湖面,山光水影,恍若仙境。这个时候陆续有客人走进餐厅,一时之间,餐厅里面响起了熟悉的大陆乡音。
“不好意思,我要忙去了”,叶先生说,“今年我将饭店重新装修,重张时再请你来,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两岸是一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三沙建市哺育南疆发展
马跃峰
手机里存着一段视频,我常常看。
那是一艘蓝底白衣的巨轮,缓缓挣脱港湾,游向深海。我站在船尾,望着远去的永兴岛:清澈的海水、漂亮的鱼儿、耸立的椰树、勤劳的渔民……
视频拍摄于2012年7月25日。在此前一天,三沙市在这里揭牌亮相,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那一天,在现场,我遇到了黄雄民,一位矮个子、黑皮肤、有些沉默的中年人。面对提问,他咧出了笑容:“三沙建市,我们渔民最高兴!”
十年前,黄雄民从海南文昌来到永兴岛。岛上没淡水,只能喝雨水、吃咸菜。有一次,补给船遇风浪,黄雄民吃了七天干鱼片。后来,政府投资建了雨水净化厂,帮渔民打了井,种上菜,还装了柴油发电机,吃水、吃菜、用电问题都解决了。岛内大路上,依次排列着医院、银行、超市、招待所、邮局。
“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房子和学校。我家还是几块薄木板拼凑的小屋。在老家上学的女儿、儿子放寒假来了,只能睡进门口的‘鸽子寮’”。黄雄民说。
半年过去了,一直想给老黄打个电话,问问近况。
电话通了。那头,黄雄民很兴奋:“轮船班次多了,补给更快更足,鱼货也能及时卖出去。污水管道、垃圾转运站、公路和码头都在建设。”
“孩子呢?”“这里计划今年建小学和幼儿园。到时候,儿子到岛上读书,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至于房子,政府有规划,明后年完工!”没了后顾之忧,黄雄民准备甩开膀子干大事。
挂上电话,我脑海里闪出一幅美丽图画:波澜壮阔的大海上,黄雄民和乡亲们组成船队,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开向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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